村中陶坯墻隨處可見
老窯碎片 堆起令人仰止的高度
一片、兩片、三四片……
雪落黃昏,最后的土色消失了,連草木的遺骸都蹤影難覓。在前往清流村的路上,鋪天蓋地的銀白似乎要把我們尋訪的那個村莊雪藏起來,連同那段已然奄奄一息的文明微脈。
清流村,深藏在壺關(guān)縣城西的山凹中,山中有清泉汩汩流出,因而山名清流,水名清流,村名清流。據(jù)村民說,該村村民最早居住在村西頭的老窯頂周圍,這里有老井、老窯、老廟等多處遺址:老井位于西腦山腰的西井疙道處,深十多米,四季不涸,從生存環(huán)境看,村莊的先祖選擇這里扎根也是一種智慧。
碎瓷碎甕片布滿村中小路,踏著這些碎片走過,恍惚間意識到,腳下的這塊土地掩藏著一段文明史,掩藏著不滅的薪火和浩蕩不息的人類繁衍氣息?!堵喊哺尽酚涊d:明萬歷十八年,官府購買清流的砂鍋上貢,每個白銀五厘……一把陶土,經(jīng)過匠作皇帝喜歡,身價百倍,便有了“一把陶土紅木裝,窯工商人一起忙”的民謠。
《晉商史料全覽》中記載:“在縣城西附近的清流村,曾挖出新石器時期的彩陶殘片,表明四千多年前這里就已有了與仰韶彩陶文化相提并論的文化。”彩陶殘片出土就在西井疙道窯址。四千年,在歷史長河的蒼黃和浩緲之中,該有怎樣的綿亙和寥廓?就在這風(fēng)土粗糲的清流村里,一定有我們從未觸摸過的人間煙火。顯然,這些已然荒蕪的遺址,在上黨文化史上,挺立著令人仰止的高度。
陶窯
一把黃土 浸著前世今生的瓜葛
燒制陶器,是人類最初的生存本能,因此有考古專家稱,燒制陶器的地方有著縱深的文明遺存,它值得被我們永久仰望?!秹仃P(guān)縣志》的記載為我們今天的仰望做了很好的佐證清流村苗家以燒陶著稱,李隆基別駕潞州時與苗晉卿結(jié)識,后帶入皇隨宮,并帶去眾多的陶冶技人。據(jù)路旁的《清流村重修天寶寺碑》記載,村中始祖懿獻公苗晉卿在大唐玄宗、肅宗、代宗三朝任宰相,權(quán)掌中樞。
不僅如此,2011年,《上黨晚報》總編木兵在西嶺村發(fā)現(xiàn)了古代瓷窯遺址,報道刊發(fā)后,引起考古界高度關(guān)注,后經(jīng)專家論證,此窯為宋金時期磁州窯系遺存,是年,該新聞榮膺中國晚報一等獎。而木總編發(fā)現(xiàn)的瓷窯遺址就和清流村緊緊相連。
清流村于1954年成立了清流陶瓷廠,這一時期生產(chǎn)的黑釉茶葉罐遠銷日本、緬甸、新加坡等國。“文革”時期,清流瓷器到達了頂峰,被中央特許燒制毛主席像,據(jù)說當(dāng)時全國只有廖廖幾個廠家。1990年,是清流陶瓷的又一輝煌時期,當(dāng)年有26種產(chǎn)品325萬件陶瓷銷往法國、德國、美國以及中東等30個國家。
當(dāng)清流陶瓷的來龍去脈逐漸清晰起來后,再將這些陶瓷碎片和遺址放在一起來看,發(fā)現(xiàn)它們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,緊密而不可分割。